明公馆的早晨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霭。
明楼穿着睡衣,似乎还有些睡眼迷离。他直直地盯着洗漱间的大镜子,如同要把镜子里的那个人看穿。
镜子里的这个人,已是三十好几的年龄,眼角的皱纹开始有聚拢的趋势。脸上的皮肤却保养的不错,大概是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底子打得好的缘故。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苦没少吃,压力和重负经常让他整宿整宿的彻夜难眠。
明楼突然一阵眩晕,便知是头疼的老毛病又上来了。慌慌张张开始找阿司匹林,却怎么也不见踪影。
啊,明楼突然想起来阿诚之前不是喊着身上痛么,定是被这小子拿了去。明楼抓着楼梯扶手有些艰难地爬上了二楼敲了敲明诚的房间。
听到里面并没有回应,明楼自顾自地推开了门。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明诚的房间里,格外温暖。
明诚的房间里摆设不多,但布置得井井有条。
阿司匹林会在哪儿呢?脚步有些不稳的明楼沿着床边坐了下来,他一手扶额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气息喘得有几分急促。
喘气喘得这样急,头疼的得厉害是一方面,还有几分原因是这张床有着和它主人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
这熟悉却若有若无的味道萦绕在身侧,侵入肌理,加重了明楼的眩晕。
头疼到神智有些不清的明楼倾身摸索着想要伸手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一口缓解一下口干舌燥,把杯子攥在手里,却发现凉水壶和水杯都是空的。
心里也像被什么都掏空了一样,能听到涓涓流水逝去的声音。
咣当。
是玻璃杯破碎了一地。
明楼一时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将手里的玻璃杯使劲掷出去砸了个粉碎,接着愤愤地把脸埋在了明诚的枕头里。
让人神思迷乱的味道愈发在头脑里清楚地散开,是明诚沐浴之后淡淡的香气。
明楼最喜欢明诚身上这股纤尘不染的清冽。如果要细细地想,也许是银铃花的味道。
这种花开在春季,以前在巴黎,明诚对这法兰西国花很是钟爱。明诚觉得银铃花看似娇弱却饱满的花蕾,仿佛蕴含着比百合还要强大的力量。
“行了行了,你不过是羡慕新婚夫妇在婚礼上互赠铃兰表达爱意吧。”明楼依稀记得自己是如何翻着白眼埋汰当年那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明诚。
那时候的明诚,手捧着一束盛开的银铃花,笑颜明媚地犹如法兰西五月的暖风和煦,吹乱了明楼心底的一池春水。
但老实说,明楼却并不喜欢这花儿本身。
或许,是不喜宿命。
“您起床啦,下楼来吃早饭吧?”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闯进了脑海。
“再不起床,饭可要凉了啊,我可全吃了去,一点不留。”明诚一边打趣地催促道,一边仔细地给明楼掖了掖被角。
面包火腿的焦香,透过明诚纤细的指尖,撩动着明楼的味蕾。
“你说什么?敢偷吃我的早饭?”明楼心里一惊。
“睡颜不错。”明诚俯下身将脸贴近明楼的耳侧轻轻地继续说道:“这么好看的睡颜,可惜会打鼾。”
“嘿你小子嫌弃我!谁把你养大的你有胆子嫌弃我!?”明楼这下瞌睡可算是全醒了。
“你养大了我,我就得喜欢你一辈子呀?”明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里闷声嘟囔了一句。
明楼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好像红了眼眶。
“您起床啦,下楼来吃早饭吧?”
“阿诚,阿诚是你吗?你回来了吗!”明楼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物是人非。
说话的人是阿香,明家的佣人。
“大⋯⋯大少爷,阿诚一大早就,就出门去了,您快吃早饭吧再不吃要凉了。”阿香望着门边破碎了一地的玻璃杯残渣惊恐地有些语无伦次。
明楼点了点头,朝阿香摆摆手,示意阿香出去。
“等一下,阿香啊你照着这玻璃杯的图案今天去原样买回来,这小子脾气拗得很,不是同样的东西怕是用着不顺心定是要埋怨我。”明楼若有所思地说着,抬起头冲着阿香笑了笑。
阿香鼻子一酸,眼泪都快要抑制不住了。
多少天过去了,明大少爷终于⋯⋯
笑了。
完。
~~~~~~~~~~~~~~
本文灵感来自银铃花的花语,也就是文章的标题:return of happiness。纯粹无暇的银铃花虽是幸福的象征却有一个古老忧伤的传说。
至于明诚到底上哪儿去了?不能算是be结局,应该算开放结局。但是文章中有好几处都有了暗示,各位看官能消化多少玻璃渣就看造化了诶嘿嘿。